BOB半岛2023年6月15日,万众瞩目的第123届美国公开赛将在洛杉矶乡村俱乐部(北场)点燃战火。这是一座大师设计和改造的私人顶级球场,高居美国GOLF杂志世界百佳榜单第20名。但是,高尔夫爱好者甚至多数参赛球员,对其知之甚少,平添了些许的神秘。这是一场世界排名前60名球星聚集的大满贯赛,又从全球“海选”了70多位高手参与其中。在全球高尔夫爱好者翘首以盼中,一场赏心悦目的精彩争夺即将到来。
提起洛杉矶,人们总会想到好莱坞。但当地政府和民众似乎不希望在二者之间划上等号。于是,一些世界顶级体育赛事接踵而来……2022年的超级碗(Super Bowl,美式橄榄球总决赛)、2026年的足球世界杯和2028年的夏季奥运会。在这样的大背景下,时隔75年,美国历史上最悠久的高尔夫大满贯赛——美国公开赛,重返洛杉矶。
美国公开赛参赛阵容为156人,除了赛事前冠军、五年之内的其他大满贯赛冠军、世界排名前60名等参赛类别外,还设立了资格赛制度,大约70多个参赛名额由资格赛产生。
凡是差点1.4以下的球员,不分职业和业余,不分男女老少,都可以报名参加。2023年有10,187名球员报名参加资格赛,刷新了纪录。地区预选赛在美国和加拿大的109个场地举办,13场资格赛决赛在美国、加拿大、英国和日本进行。因此,美国公开赛也被称为“最开放的大满贯赛”(注:英国公开赛只授予12个参赛名额给英国本土举办的资格赛)。
如此开放的资格赛体制,让黑马球员频现。黑马会在两个阶段出现。1.拿到参赛资格的球员中,频现黑马。2012年,年仅14岁的中国业余球员张华创BOB半岛,通过资格赛打入美国公开赛,书写纪录,堪称黑马。2.通过资格赛打入正赛的不知名球员,最后取得佳绩。最好的例子当属2005年新西兰球员迈克·坎贝尓。他先是在英国举办的资格赛上,最后一洞推入6英尺小鸟压线号场,他更是一黑到底。三轮过后,以4杆落后排名第四,远超预期。没想到,接着坎贝尔在第四轮打出全场最低杆数69杆,而三轮过后排名前三的球员,居然在第四轮都打出80杆以上。当全世界球迷还没有搞清坎贝尔是谁的时候,他已经把冠军奖杯高高举过头顶。
1934年,奥林·杜特拉(Olin Dutra)打出+13,以1杆优势险胜夺冠。2018年的辛尼科克山,科普卡以+1的总成绩夺冠。那一周,恐怖的长草,坚硬快速的果岭,同时伴随着大风,球员们几近崩溃。老米失态,故意犯规用推杆拦截将要滚出果岭的小球。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也对这样惨烈的赛事颇有微词,收视率大幅下滑。要知道,在竞技体育商业化程度日盛的今天,电视转播费是赛事最大的收入来源。“辛尼科克山惨案”迫使主办方USGA重新考虑对“挑战”的定义。
在高尔夫世界,挑战分成两种:1.虐人的挑战:球员们在赛场上痛苦地挣扎。2.赏心悦目的挑战:球手们在征服各种挑战的过程中获得愉悦和成就感。
黄金时代的球场设计师们大多推崇后者。来到当代,商业化的竞技体育已然归入娱乐业态,娱乐大众成为首要目标。观众同样希望看到赏心悦目的挑战,而不忍看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球员频频被虐。(注:于前不久在橡树山结束的PGA锦标赛,如英国公开赛般的寒冷潮湿天气,加上类似以往美国公开赛的超难球场设置,让赛事获得了2008年以来最低收视率)或许是基于以上考量,2019年以来,美国公开赛在球场设置思路上出现了明显转变,过往四届冠军的夺冠成绩分别为:-13、-6、-6、-6BOB半岛。
洛杉矶乡村俱乐部成立于1897年,于1911年迁到现址。英国设计师赫伯特·福勒(Herbert Fowler)设计了南北场,共36洞。1927年,乔治·托马斯(George Tomas)对北场进行了重新设计和修建。2010年和2015年,吉尔·汉斯(Gil Hanse)两次对北场进行改造,力求恢复当年的风貌。本届比赛,球场设定为标准杆70杆, 官方公布的长度为7421码。
这座顶级私人球场,最后一次举办的职业赛事是1940年的洛杉矶公开赛。此后,球场几乎就从公众的视野中消失。2017年,洛杉矶乡村俱乐部举办的沃克杯,仅仅是一场业余球员的队际比洞赛,美国和英爱联队各有10人参赛。当年参赛球员中,目前只有斯科蒂·舍夫勒和科林·森川俩人拿到了今年美国公开赛的参赛卡。无论对公众,还是对绝大多数球员,这座球场都带着些许的神秘感。
笔者在2023年5月1日,荣幸地受邀参加了于洛杉矶乡村俱乐部举行的媒体日活动,听取了赛事主办方对赛事和球场的介绍,与负责改造的设计师吉尔·汉斯进行了交流,而且实战体验了这座球场,借此尝试着去揭开这座球场的神秘面纱。
洛杉矶乡村俱乐部北场位于比弗利山(Beverly Hills)。没错,就是那个漫山遍野都是亿万豪宅的比弗利山。如果以球场占用土地的价值算,这座球场可以轻松碾压全球其他30,000家球会。然而,正是这座比弗利山,赋予球场颇具起伏的地形、地貌,而这正是绝大多数美国内地公园式球场(Parkland Course)千金难买的。
北场给人的第一印象:球道很宽、果岭很大。球道平均宽度为43码,而今年举办PGA锦标赛的橡树山乡村俱乐部的球道平均宽度为26码。北场13号洞球道宽度达到80码以上,据称是美国公开赛历史上最宽的球道。果岭面积偏大,最小的果岭面积(6号洞)为371平方米,最大的果岭(3号洞)为910平方米。(注:5月举办PGA锦标赛的橡树山的平均果岭面积只有418平方米)
不过,不能据此认定北场是“小鸟满天飞”的简单球场。乔治·托马斯被认为是最有思想深度和最具智慧的设计师。洛杉矶地区最好的三家球场(Big three):洛杉矶乡村俱乐部、里维埃拉俱乐部、贝尔-艾尔(Bel-Air)俱乐部都出自他手。在乔治·托马斯的著作中,曾多次提到了征服球场需要关注进攻角度和策略选择,他认为高尔夫球员应该是“played with his head as well as his hands”,即打高尔夫既需要用身体,还需要用脑。
在洛杉矶乡村俱乐部北场,乔治·托马斯沿用了自己在里维埃拉俱乐部的设计理念:大面积的果岭,提供多个旗位,复杂甚至略显夸张的果岭起伏,虽然远不如奥古斯塔的恐怖,但如果球停在果岭上的一些错误的区域BOB半岛,保住两推绝非易事。
谈到北场果岭的周围区域,其难度明显大于奥古斯塔和里维埃拉。果岭周围很多区域不能叫起伏,应该叫凹凸,非常夸张。至于果岭周围的沙坑,因为边缘设置了恐怖长草,有可能是参赛球员们噩梦开始的地方。
5月的PGA锦标赛,康纳斯和霍夫兰都不幸打入沙坑边的长草,即便因为判定球陷入地面而获得了免罚杆抛球的待遇,但由于困难的站位和球位,依然打出双博基。在洛杉矶乡村俱乐部北场,沙坑边的长草远远超过橡树山,达到了恐怖级。如果小球躲开了沙坑周围的长草进入沙坑,球员应该感到些许庆幸。
从北场的果岭和果岭周围形成的“综合体”出发(green and green complex),倒推去看宽阔的球道,你能发现球道上不同的区域,会形成难易程度差距极大的进攻角度。毫无疑问,这里的球道比里维埃拉更具挑战,这要归功于昂贵的比弗利山赋予的球道起伏。球道的某一侧可能面对果岭开口处,有非常好的进攻角度,但那部分球道可能低洼,会产生盲打或半盲打;或者那个区域,球道的剧烈起伏会形成尴尬的站位和球位。如果下坡球位需要打出小左曲球,那感觉非常糟糕;又或者在那个区域刚好设置了由恐怖长草包围的球道沙坑……这与奥古斯塔的某些球道有些相似。从某种程度上说,这座球场是升级版的里维埃拉的果岭和果岭周围,配上温柔版的奥古斯塔球道。
设计师巧妙地将进攻角度的选择、视觉障碍、错觉,以及困难尴尬的球位、站位混合在一起,让风险和收益的影响因子异常复杂,令挑战者左右为难。在北场征战,球员们必须不断做出选择。处于激烈竞争中的球员们的高尔夫智商和情商,将受到严厉考验。可以说,北场是一座打起来非常烧脑的球场。
球场中套着球场 (course within a course),乔治·托马斯在自己的著作中率先提出这个理念,并付诸实践。同一个球洞,每一轮不同的旗位和梯台组合,生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球洞。以北场三杆洞9号洞为例,果岭右高左低,前窄后宽,果岭左侧前半部分有沙坑。
如果第一轮是左后旗位和最后一个梯台组合,第二轮是右前旗位和前面梯台组合,在风力风向近似的情况下,两轮击球距离相差很大,或许是5号铁和8号铁的选杆差异。而且第一轮需要打出小左曲,第二轮需要打出小右曲,要求的弹道截然不同,基本成为两个完全不同的球洞。
在北场,很多球洞都具备这样的特性,这种变化后的球洞组合在一起,就会形成一个不同的球场,这就是球场中套着球场。这个理念的核心是:变化——无论对于球员还是对于观众,带来的是很多有趣的变化。如果再有风力风向的剧烈变化,那样衍生出的变化组合,会达到烧脑的数量级。
抛开现代球具发展带来的击球距离增长,我们只讨论设立每洞标准杆的意义何在?比洞赛,完全没有必要;比杆赛,球员唯一的目标是以最少的杆数完成一轮比赛。当球员在一个所谓的标准杆为四杆的球洞(Par 4)打出3杆或者5杆后,他会带着开心或者沮丧心情去到下一洞。所以,设立每洞标准杆只会影响球员的心态。而且,往往带来的是负面干扰,破坏球员内心的平静。
早在1920年代,乔治·托马斯就认识到了这一点,在洛杉矶乡村俱乐部,他设计了很多“半杆洞”,完全打乱了球员正常的预期和心态。
1号洞,或许是美国公开赛历史上最简单的开门洞:578码,标准杆为5杆。球道宽阔,果岭和周围起伏温和,职业球员两上擒鹰或抓鸟的概率很高。一个“Par 4.5”的球洞,宛若彬彬有礼的主人,开门握手迎接客人。
2号洞,风云突变,497码,标准杆为4杆。一旦球员开球的距离和落点不理想,面对被水障碍保护的复杂果岭,大概率会选择缓攻,争取三上一推。这又是一个“Par 4.5”的球洞
6号洞,330码的四杆洞,右狗腿,直攻果岭距离低于300码。而紧接着的7号洞,是280码的三杆洞。如果旗位靠后,击球距离也会接近300码。这两个球洞,究竟是长三杆洞,还是短四杆洞?
15号洞,是个三杆洞,果岭呈L形状。2017年沃克杯周日,旗杆插在右前方,距离只有78码。可是,当天能以三杆或者更好的成绩完成该洞的人寥寥无几。难道这是史上最短的四杆洞吗?
在这里,要忘记每洞的标准杆,避开设计师挖下的心理陷阱,面对三个五杆洞和四杆洞6号洞,该攻就要攻,在那里打帕不一定是好成绩。同样,五个三杆洞,外加2、3、13BOB半岛、17这四个四杆洞,结合当天旗位,有可能难度很大,该守就要守,在那里打出+1,也不一定是坏成绩。
综上所述,2019年之后,美国公开赛在球场设置方面明显转变了思路,而今年赛事的举办球场又凝结了设计师的许多智慧:角度BOB半岛、策略、变化,以及心理游戏。球员们在北场会面对很多挑战,不是虐人,而是充满智慧的挑战。